一川

小号弃置,文章都转到大号上了

梅子黄时雨㈡

南竹书馆分院

春夏之交,一院绿幽幽,有杏花点点。


廊下一个班内坐着二十几名年龄相仿的少年,先生尚未赶到。室内叽叽喳喳,一片喧腾。

分院的少年们大多基础扎实,《孝经》《论语》都在家中温习过,教起来也轻松些。分院开始已近一个月了,少年们逐渐在放空发呆互相打哑语走到路上越奔越远。



其中一位对于扔小纸条使眼色拉前桌头发技巧掌握的更是炉火纯青。这位眼下一片乌青,下巴一点一点打瞌睡。

昨个去酒坊喝酒划拳投壶到深夜,今个连眼也睁不开了。



“来了来了。”

跪坐在推门旁的少年一声呼喝,满室安静。

一个细瘦身影走进来,白袍周身绣蓝鹤,领圈里插着一把摺扇,走到前头的长桌边,轻掸衣袖。


“今日讲《礼记》。”

白袍开了口:

“正背跪坐,目视书本。”


室内齐刷刷一片挺直的脊梁,除了中间那位手托下巴,双眼眯缝的少年郎。

温润如玉的声音延展开来,枯燥无趣的大经被他讲授也有几分别开生面的趣味。


 少年们渐渐听入迷,忽听见咚的一声闷响,那位瞌睡少年郎头砸在桌案上,已然睡死过去。

旁边人惧怕先生,捂嘴发出嗤嗤的抽气声,硬生生憋住出口的笑声。



赵先生赵慎修抽出插在领口的褶扇,迈步没有一丝声响。走到那少年郎面前,高高扬起扇柄——

“先生,我知错了先生。先生莫怪,别打了先生。”


忽然哀嚎声响起,那少年郎依旧双眼紧闭,头磕在桌案上,口中梦呓引的满室哄堂大笑。

赵慎修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领把人提溜起来,少年双眼猛睁,先生的面孔近在咫尺,冷若冰霜。

“江九郎。”


“先生是您啊.”

少年如霜打的茄子,讨好的笑了笑,眨眨眼睛,硬生生挤出明媚的笑脸:

“这回能不能少抄点,我上次抄的手都断了。”


“不行。”

面对英俊少年郎赵慎修毫不心软:

“第九章学记抄十遍。”


“您饶了我吧先生,抄百遍我也不懂文意,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多练几个大字。”

江九郎干脆挣脱束缚,躺平了在地上打滚,微卷的长发散乱铺在地板上,小麦色皮肤被漏进来的光照的闪闪发亮。


江家是城中显赫,战争年间,江家老爷子江湖虽为胡人却立下汗马功劳,有官位在身。江九郎身为长房之子,打小混迹军营,虽是贵族之子,却一身无赖混混脾气。

赵慎修全当听不见,揪起小无赖,让他在自己讲桌前抄写。



江九郎耸眉臊眼蔫不拉几趴在桌案上,平摊的纸上歪歪扭扭几行字迹,笔墨溅的满桌都是。


“正背。”

折扇抽在脊梁上,不轻不重,像挠痒痒。

江九郎可怜巴巴拽赵先生衣袖:

“抄八遍可否先生。”


“做学问没有省俭二字,不可。”

……

院外春光正盛,柳枝拂动。

评论

热度(4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