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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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子黄时雨 ㈠

冬天的空气寒冷干燥,一张口就呼出一团团水汽氤氲在空气里。

平原上的残雪还未融尽,斑驳的残雪覆盖毫无生气的土地,树枝细瘦干枯,几片残叶在寒风呼啸中抖动。


一辆马车在平原泥泞小路上奔驰,挂在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作响,在空旷无声的原野上回荡

 马车夫骂骂咧咧用力挥动鞭子,仰头灌下一口烈酒。车轮碾过烂泥地,脏污雪水四溅。


后厢中蜷缩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,寒风顺着马缝隙灌进来,单薄破旧的衣服抵挡不住严寒,只能在寒风呼啸中瑟缩。

“赶马人,给我一口酒。”

声音清淡,如雪中梅。


一位年轻人从车厢探出头来,散乱的头发遮盖面目,细瘦的左手平摊, 一直伸到马车夫面前。马车夫向他手中吐一口浓痰,表情嫌恶:

“给老子滚,丧家之犬还想要酒喝,你大爷赏一口甘露!”

年轻人抽回手,安静的坐回了马车后厢。


丧家之犬。

说的一点儿也不错,这一车厢的人都是丧家之犬。


自家城池被攻破,君主悬梁自尽,城中百姓被屠戮殆尽,所剩无几的幸存者苟且偷生,费九牛二虎之力上了一辆赶往另一座城池的马车。在寒风呼啸中抖劲麻木的嘴唇, 向马车夫要一口烈酒暖身。

赵慎修紧紧衣服,闭上双眼:


快要到凉城了,至少可以暖暖身子,在火炉旁喝一口热汤。


暗中用手摸索衣间夹着的匣子,那是他的全部家财。


到凉城已近黄昏。

进城的人稀稀拉拉,守城士兵大声呼喝,用棍杆驱使试图混入城中的游民,他们没有钱去贿赂士兵,浑身上下没有一张通牒。如果不进入城中躲避寒风的,第二天清早就会成为一具冻僵的尸体。

旁人冷眼旁观,显然已经熟视无睹。


 士兵漫不经心话语传入耳中:


“听说城池被胡子一把火烧了个干净。”

“可不是,那皇帝老儿的尸体还被拖出来鞭尸。老头子荣华富贵一辈子,想也想不到下场会沦落成这样。”


街道残雪斑驳,行人稀少,步履匆匆,似乎都在往那个有温热的饭菜与妻儿笑脸的家赶去。

赵慎修在一家当铺停下脚步,用手摸摸怀中的匣子,迈腿走进去。

正在擦桌的伙计抬眼扫一眼来人,拿起身旁的扫帚驱赶:


“去去,这儿不是慈济院,给老子滚一边去。”


“我当点儿东西。”

年轻人衣衫褴褛,声音却似山间清泉,他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个匣子,轻轻打开——

满匣珠翠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着细碎的光芒 ,伙计看直了眼睛,笑脸相迎:

“这位爷想当多少?外面冷,咱进来说话。”


赵慎修从当铺跨出时怀中紧紧揣着几叠银票,他拐入一家成衣店,在老板娘惊诧嫌恶的表情中淡淡开口:

“劳驾帮我选几身素净些的。


天色暗下去,风愈发的急。

旅舍门外挑着红灯笼在风里晃晃悠悠,伙计正在上门板,瞥见火炉旁坐着一位年轻人,不禁暗自嘀咕:

“这玉雕般的公子穿的这样齐整,进店就喝两大碗最不费钱的糙米汤,又要最便宜的铺子,穷酸的倒掉门牙。”


火炉旁和他一同烤火至深夜的男子十分健谈,圆滚滚身子圆滚滚脑袋,憨头憨脑,却是一位读书人,名叫梁峪

梁峪性子直率,两人相识不过几个时辰,他已经竹筒倒豆子,将来凉城的原因说了个干干净净:

“凉城里的南竹书院开设了分馆,少几位教书先生,到这儿来混口饭吃。”


赵慎修心中微微一动,他现在漂泊不定。若是能在书院混口饭吃,也算是有个稳定的宿处

粱峪看面前的赵公子一袭青衣,腰间系有玉佩,人是瘦削的,脸庞被火光照亮,目光下视,两颗琥珀色的眼珠倒映着火光。

“赵公子前来凉城是…”

赵慎修:

“与梁兄相同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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